再见山庄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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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岑杙怕她秋后算账,赶紧扑通通地游远,回头瞅着她嘻嘻地笑。
  李靖梣绷着脸站起来,瞧她大半身子没在水中,只堪堪露出个脑袋,像个探听虚实的缩头乌龟,模样又滑稽又搞笑。
  她着实被气笑了,担心她长时间在水中冻坏了身子,便冷冷道:“还不快游过去?盘桓不去,莫非想做大鳖不成?”
  岑杙听出了她的戏谑的,撇撇嘴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,干脆把半张脸也淹在水里,更像只大鳖了。李靖梣忍住齿颊里的笑,转而哄她,“好了好了,水里凉,快去取了船上岸来,不然我要生气了!”
  岑杙这才高兴起来,一高兴就开始得意忘形,笑道:“我若游过去直接走了,留你一个人在湖心亭怎么办?”
  李靖梣似乎早看穿了她的技俩,充耳不闻从从容容地整理了衣衫,甩了一道斜睨过来:“那我就从湖心跳下去,嫁给你家鱼大王当……”
  岑杙脸色发绿,忙喊道:“停停停打住打住,怕了你了!你想当压寨夫人,我还不同意呢!”
  转身朝岸边游去,心里暗自嘀咕:今晚我就把鱼大王捞起来做鱼汤!
  推了小船过来,把船划回湖心亭。李靖梣忙将准备好的衣服给她披上,关切地问:“冷不冷?”
  岑杙冻得直缩手,哆嗦了一会儿才说话,“等,等会儿,我先把里边衣服脱了!”当下揭掉身上的湿衣,伸手套进李靖梣撑开的外衫里。冲她嘿嘿笑,“好,好多了!”
  李靖梣一面揉搓着她的双手,一面轻轻哈着气,见她仍旧抖个不停,突然把身体贴了上来,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,忍着牙齿大瞌的冲动,“还冷吗?”
  岑杙简直受宠若惊了,又怕她跟着受凉,想推开她,“不冷了!早,不冷了!”谁知越推她反而越用力地将她扣紧,岑杙只好拿脸蹭她的脸,“乖,有你这样抱着,我真的,真的不冷了!”
  抱到最后两人都打喷嚏了,岑杙赶紧分开,划船载她回去。亲手煮了两碗姜汤,端到床前哄着她喝下,自己也喝了一碗。才敢上床抱她。
  天色还早,但在二人心里已经不约而同地叹晚,舍不得再出去,就躺在床上头对头地说起了话。
  “欸,你知道吗?聋婆婆昨天给我来信了!”
  乍一听见曾经故人的名字,李靖梣心里涌上万千思绪,假装淡定地嗯了嗯,“她信上说了什么?”
  “就说了一些现状!欸,你知道吗?聋婆婆现在已经当上夫子了呢!”
  “嗯?”
  “真的,聋婆婆当年还想跟我到龙门的,但我念着龙门县地处偏远,环境恶劣,她年事已高,就没让她去。托给四娘照顾。今年端午的时候,她进京探望过我一次,住了不到一个月,就急急忙忙赶回去了。原来四娘出资帮县里在办了一所孤儿院,里面收留了不少先天不足的孩子。聋婆婆被请去教这些孩子们哑语,每天忙得不亦乐乎。现在她对这些孩子们可是比我还亲了。”
  “是么?”李靖梣眼睛微酸,朝岑杙那边拱了拱,“我都好久,没吃到婆婆做得饭了。”
  岑杙搂着她笑,“这有何难?待过年我去接聋婆婆赴京小聚,到时你就抽个空过来,咱们一起吃顿团圆饭,让聋婆婆好好犒劳一下这只小馋猫。”
  说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,宠溺之情溢于言表。李靖梣面颊不可抑制地发烫,羞涩地闭上眼,又问:
  “孙哑叔现在还好吗?”
  “好,都好!”岑杙道:“孙哑叔去帮四娘管账了。有他和晏回在,包四娘这江南第一粮商的位置估计还得再坐个二十年。”
  “欸?你和四娘不是一直有联系吗?居然不知道她铺子上的大管家是谁?”
  李靖梣沉默了,揪着她钮襻抿嘴不语。这些年包家的确为东宫出了不少力,明面上她自然当东宫人护着,但是私下里总不愿见这些人,连细节也不要打听。岑杙当然知道其中缘故,刚才只是顺嘴一提。她是怕勾起伤心事吧?当年她不带聋婆婆过去,何尝不是怕想起旧人?
  岑杙瞧她眼睛有些红,窝在怀里闷声不语的样子,愈发像只受了委屈惹人怜爱的小猫,心中愈发疼惜。知道她心里一直存着一个结,决心今天就帮她解开。手掌轻抚她的后背,“绯鲤,起来了,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  李靖梣似乎有些不情不愿,被牵引着来到湖边的一片小树林,沿着只容一人通过的小径往里走。到了拐角处眼前突然出现一座屋舍的影子,牵着的手猛然抽了回去。
  岑杙回头,见她驻足在两棵门户般的桦树中间,难以置信地直视着前方屋舍,眼中渐渐凝结出水雾。
  岑杙回去牵她的手,却被发泄似的甩开。所有与当时记忆有关的,失望、痛苦、愤怒、绝望,都从内心深处翻涌上来,经过时间的消融和腐蚀,原来一丝一毫未减当年滋味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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