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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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大抵人都是有些贱/毛/病的,比如疲累至极的时候,越想赶快睡着,却反而越睡不着。晏怀微感觉自己也被这贱/毛/病缠上了,她双眼紧闭,努力想让自己坠入梦乡,可恨那梦乡偏就关着门,不许她进去。
  晏怀微无奈地睁开眼,觑眼偷看,发现赵清存却是双眸阖闭,像是已经睡着了。
  平日里他的眼睛深邃幽静,美则美矣,却总让人生出一种压迫感。现在他将那令人惊慌无措的眼眸阖上,少了压迫感之后,面容就变得愈发俊美而温和。尤其是再衬上眉心这瓣兰花,晏怀微只觉自己虽如此怨他,却仍会在某个瞬息恨不能变作那搴洲中流的越人,清清泠泠地为他唱一首暗藏心事的歌谣。
  “今夕何夕兮,搴洲中流。今日何日兮,得与王子同舟。……山有木兮木有枝,心悦君兮君不知。”(注2)
  晏怀微在心底轻轻哼唱着这首古老的歌谣,着魔似的将手指放在赵清存眉心的兰花瓣上摸了摸。
  赵清存突然睁开眼睛。
  晏怀微吓得连呼吸都停了。
  “殿……殿下……妾以为殿下……睡……睡着了……”
  赵清存并没因她放肆乱摸而恼火,只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,道:“是刺锦。”
  “什么?”晏怀微怔愣。
  赵清存抬手触碰着自己眉心那瓣兰花,重复道:“不是天生的,是刺锦。”
  晏怀微见赵清存没生气,于是便好奇地凑过去仔细看了半天,还真是!
  刺锦是文身的一种。我宋百姓除前文所言颇爱洗澡之外,还有一项欢喜之事便是文身。给人文身的工匠被唤作“针笔匠”,南渡以来,市井间出现了许多手艺极佳的针笔匠,什么刺锦刺青之类皆不在话下。
  但赵清存眉心这个颇有些与众不同。
  给他刺锦之人简直称得上是技艺绝伦,倘若不是像晏怀微今夜这样扒拉着仔细看,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刺的——所以市井传言才说兰郎是天生眉心一瓣花。
  晏怀微想了想,迟疑地问:“殿下为何要在眉心刺这个?”
  赵清存侧过身,将女子抱进怀里,抚摸着她/光//裸的后背,轻声说:“我小时候曾想要自尽。”
  晏怀微大吃一惊。
  赵清存继续说:“但我那时候太小了,连自尽这事究竟该怎么做都不甚清楚。我看旁人拿棍子打头就会死去,我就有样学样,找了根破竹棍,对着自己额头狠戳。这法子当然是死不了,但却弄得自己头破血流,眉心的皮肉都烂掉。等到皮肉长好,便留下了很难看的伤疤。后来……大概十三四岁的时候吧,我觉得这伤疤实在碍眼,它总让我想起过去的林林总总,于是便向兄长诉苦。兄长派人为我寻到一个手艺特别好的针笔匠,依着伤痕纹路刺下了这瓣兰花。”
  兰花瞧着像建兰,一朵建兰有三片花瓣,可赵清存眉间却只有一瓣,故而便少去柔媚,更多的是俊美与雅致。屈子说“扈江离与辟芷兮,纫秋兰以为佩”,赵清存将兰花刺在眉心,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秋兰以为佩了吧?
  鬼使神差地,晏怀微突然凑过去,在赵清存额间那瓣兰花上嘬了一下。
  这一口嘬下去,赵清存蓦地呆住——连晏怀微自己也呆住了!
  疯了吧?
  这是在干什么?
  失心疯了吧?!!
  “唰”地一下,晏怀微的脸瞬间就变成落霞与孤鹜齐飞,红的红,黑的黑。
  她赶紧把脸扭去一旁,又忙不迭拉起被子想把头蒙住。可赵清存却比她反应快得多,抬手便扣住她的下巴,强迫她转过脸。
  下一瞬,赵清存不容分说就吻了过来。
  唇齿纠缠,缠丝绕雪,雪化成泉水,水流过喉间。
  是谁蓦然发出一声压抑哀吟,似怨着这不许人喘息的霸道;一瞬间又头昏脑涨地想起亡国后主李重光的两句旧词:“……一晌偎人颤……教君恣意怜……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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